“生活在树上”，写作不止在考场

因为大量引用冷门的名人名言和冷僻字词，浙江高考满分作文《生活在树上》对外公布后，引发舆论争议。浙江高考作文阅卷大组组长陈建新表示，尽管存在晦涩和难懂的情况，也不希望学生模仿，不过其仍然认为，这篇文章所获得的分数“恰如其分”。3日下午，浙江省教育考试院工作人员表示，已介入处理上述作文评分事宜。（新京报）

由于满分作文占比非常小，我们难免对其抱有很高的期待值。每当各省发布当年的满分佳作，总有些文章会赢得各路学生的膜拜，但也有一些文章引起的更多是疑惑和不满：“怎么这也能满分？”与后一种评价相伴的则是从各个角度的批评分析，正如《生活在树上》被一些网友甚至是职业作家认为是词不配位、堆砌概念。

《生活在树上》之所以会引起争议，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它颠覆寻常的写作风格。笔者在初读此文时也因几个生僻字而心生退意，接着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些冷门哲学家的名字和成段的引经据典，不得不说这篇文章在阅卷过程中会让人耳目一新。一篇中规中矩的文章可能会得到一个考生能够预估的分数，但对一篇“出格”文章的评价则往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此也具有了相当大的争议性。

其次，被公示的满分作文承载着更多的示范意义，实质上是阅卷人为当下高考生设置的标杆，此次针对满分作文的讨论与其说指向文章本身，不如说指向的是阅卷人所设置的标杆是否具有一般性，是否有可能走向目的的反面，即充满套路的作文。有人认为这篇文章是作秀，也有人认为这体现了作者平日的积淀，但这些评价毕竟都是主观的揣测，因为没有人知晓这位考生的写作背景和平日的写作水准。如果公共讨论仅仅停留在对满分作文套路与否的定性，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

满分作文本身就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给一篇文章打出满分的行为本身意味着对多元可能性的包容。经历过高考的人可能会有这样的共鸣，要在考场写出自己能力范围内分数稳健的作文或许有迹可循，但基本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写出满分作文，因为这在通常情况下是无计可施的。高考的批阅模式也印证了这一点，一篇作文在考场上被写出来以后，解读它的权利已经不在考生那里了，所以三位阅卷老师对同一篇作文可能会打出悬殊的分数，而最终这篇文章被奉为经典还是打入谷底，其实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更有价值的讨论应当集中在对当今语文教育模式的反思，尤其是在写作领域。在“多考一分，干掉千人”的叫嚣声里，学生们宁愿花大量时间背诵名著解析，也不愿细读意蕴深远的原著，阅读与写作相辅相成的联系已经被生硬地切断了，所以有那么多质疑声直指写出哲学家名字和名言的考生未必看过原作。这质疑声不正是就是对当今教育模式的嘲讽吗？

满分作文不仅在文笔、风格、论证等方面具有示范效应，其背后反映的作者的学识与人文素养也是阅卷人所提倡的。但当我们开始担心会有更多的考生会执着于积累华丽的辞藻、冷僻的论据，工具理性已然支配了我们对事件的判断和思考。改革绝不止停留在调整满分作文分数的层面，应当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更应当思考的是如何培养学生的价值理性，月亮与六便士又是否可能兼得。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反映在考卷上则是字里行间的书卷气质与人文底蕴。我们期待更多的考生凭借深厚的积淀在考场上挥斥方遒，也期待不断更新的教育观念和方法，因为写作不应止于考场，而应当成为终身浪漫的开端。